国庆节没有喜庆,怀唐依协定折磨着一代又一代新西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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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毛 芃 “怀唐依协定已经不单纯是王室和新西兰土著居民之间关于历史纠纷的文件,而已成为一个极大地影响新西兰未来的宪法性文件。” — Steven Young 世界上没有几个国家的立国纲领象新西兰的立国纲领那么特殊 – 著名的怀唐依协定,其实就是一个前言和3项条款,每项条款也只有一句话。世界上也没有几个国家像新西兰这样,一份只有三句话的协定,如此长久和深远地影响着新西兰的政治和种族关系。 1840年2月6日, 英国船长William Hobson同453个毛利部落首领在岛屿湾(Bay of Islands)一个名叫Waitangi的地方签订了被视为新西兰立国文件的怀唐依协定。协定签完后,Hobson船长同毛利首领们一一握手,一再说 “He iwi tahi tatou – We are now all one people(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
William Hobson船长 怀唐依协定的签订,为英国皇室和毛利人之间确立了一种伙伴关系,形成了新西兰二元文化的基础,也给了毛利人在新西兰法律之外的某些特权。政府1985年《新西兰权利法白皮书》(A Bill of Rights for New Zealand)上说:“协定给以白人(pakeha)作为新西兰人 – 而非征服者和入侵者 – 的合法性,他们是新大地之子(tangata whenua)的一部分” 。 虽然毛利人在英国人的统治下,从原始文明状态进入了现代文明,但由于对怀唐依协定英文版本和毛利文版本的不同理解,毛利人同白人之间始终存在着难解的恩怨。毛利人的被征服者和受害者心态往往在每年2月6日的怀唐依日集中爆发出来。 1975年,出于对毛利人权利的高度重视,新西兰国会通过怀唐依协定法案。在这一法案下,成立了处理毛利人历史索赔事项的怀唐依仲裁法庭。于是,新西兰出现了所谓协定索赔业( Treaty industry)。巨额的索赔、漫长的索赔过程、对协定所赋予权利的滥用,无不加深了新西兰国民内心的不安。 2004年1月和2005年8月,前国家党领袖Don Brash博士两次就怀唐依协定问题发表讲话。他在2005年8月的演讲中说:“协定索赔过程已经失控,建立在种族基础上的政治正确正在侵蚀我们的社会体系,双重法律和双重公民标准正使我们的国家走向种族分裂。” Don Brash博士在演讲中还指出:“我们现在是一个拥有众多民族的国家,而不是以某种伙伴关系生活在一起的两个民族。” 作为反对党领袖,Don Brash的言论触动了全社会的心弦,在全国引起巨大反响,并引发了全民的讨论热潮。 面对这场全民大讨论,华人移民没有置之度外。2005年,张继革先生在《新报》先后发表数篇关于怀唐依协定的时事评论文章。其观点可以说是代表了相当一部分华人移民对于怀唐依协定的看法。 在《怀唐伊条约及当代新西兰》一文中,张继革先生说:“任何一个条约的制定都有其时间上的适用性,正如一个国家的宪法一样,不可能一成不变,总是要随着时间和现实的改变而加以修改和补充,怀唐伊条约也不例外。这个条约是150多年前毛利人和英国人根据当时的情况所签订的。斗转星移,当今的新西兰已经有了翻天覆地变化. …如果说早期的新西兰在人口的结构上只有土著毛利人和英国人的话,那么今天它已经是一个由几十个种族组成的多元文化国家了。 “在此情况下,如果我们还继续为毛利人的问题纠缠不休,这对其它种族的人来说就是一种不公。既然本国是一个统一的多元文化国家,我们就应该从全民的角度考虑任何涉及国家的问题。至于所谓立国之本的怀唐伊条约,最好的办法就是进行全民公投,对其进行适合现实的修改和补充。” 张继革先生希望国家党能“有效地阻止和逐步废除那些为个别族群提供特权的政策,为整体公民推行‘一国一律’的治国方略”。 在《怀唐伊条约与毛利人的贫困》一文中,张继革先生指出:“毛利人怀着一种受害者心态,处处要求别人对自己的损失进行补偿,这已经成了整个民族的心病,影响着他们对现实和未来的判断。这就是他们贫困和落后的根本原因。一个不能向前看的民族注定是要受制于人的。” 2005年11月13日,新西兰人权委员会和奥克兰大学亚洲研究院在奥大联合举办了一场名为“人权、怀唐依协定和亚裔社区”的研讨会。著名学者、奥大亚洲研究院叶宋曼瑛博士在研讨会上做了《也是我们的协议?- 一个华人的观点》(OUR TREATY TOO? — a Chinese view)。 叶宋曼瑛博士在发言中指出:“对怀唐依协定、特别是如何将协定运用到当今社会的各个方面并不存在着一个确定的或是权威的解释。” 叶宋曼瑛博士说:“在一个多元文化的社会中解释一个为二元文化社会做支撑的历史文件时,应当向所有非白人和非毛利人的族群传递出一个清晰的信息,即他们应当如何理解和运用怀唐依协定。” 新西兰华人协会的Steven Young先生在研讨会上发言指出:“过去20多年来,对怀唐依协定的辩论局限于毛利人和王室之间,而王室则被认为是能够代表所有的非毛利人。然而实际情况却是,王室所代表的是绝大部分的新西兰白人,占人口11%的非白人、非毛利人族裔极少得到承认。” Steven Young先生说:“怀唐依协定已经不单纯是王室和新西兰土著居民之间关于历史纠纷的文件,而已成为一个极大地影响新西兰未来的宪法性文件。… 新西兰所有的公民,不论是什么族裔,都应当有权利参与到对协定问题的讨论。” 怀唐依协议不仅影响着新西兰的种族关系,并且影响着新西兰的法令执行,因为法令出台时经常会有这样的字句:“在执行本法令时应当尊重怀唐依协定的固有原则( THE administration of this Act shall have regard to principles inherent in the Treaty of Waitangi)。” 什么是怀唐依协定的固有原则,这个好像难以说清。曾在国会中担任过议员的王小选先生告诉本记者说:“有一次在国会辩论中,优先党领袖 Winston Peters敲打着桌子质问‘什么是怀唐依协定固有原则?’,在场的国会议员没有一个能够回答得出。” 前国家党领袖Don Brash博士曾计划在2010年解决毛利人的历史索赔问题。国家党政府上任一年多来,显然大大加快了解决索赔问题的步伐。从今年到现在,向毛利人部落支付了一笔又一笔巨额补偿,在海岸和海床问题上,比工党更加让步。以至于社会活动人士Peter Lu先生在接受本记者采访时说,他已经“搞不清在解决毛利人问题、怀唐依协定问题上,国家党还是不是国家党。” 在解释国家党为何在怀唐依索赔问题上如此慷慨,前国会议员王小选先生说:“国家党这么做是为了拉拢毛利党和讨好毛利选民。国家党在上届大选政府组阁时,明明同行动党联手就能够组成政府,可偏偏要拉上毛利党。这是为了让两个小党互相制衡,它好实施中庸政策,为长期执政做打算。但这种做法的后果是顾及了一党私利、损害了国家利益。” 王小选说:“上两届工党政府对毛利人的历史赔偿都没有本届政府在这一年做得多。就是海伦·克拉克都没有答应让毛利人在怀唐依日悬挂毛利旗帜。”他说:“国家党的做法对华人社区是不利的,我们华人族群在这个国家应有的地位被忽视了。因为对一个种族的特权意味着对其他种族的不公。” Peter Lu 先生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是:“如果国家党现在还是Don Brash博士掌权,处理毛利人问题不会是现在这种政策。现在的国家党政府倚重于毛利党来解决毛利人问题,对他们进行团结、调和、软化,反过来毛利党在维护毛利人利益的同时,也能在缓和毛利人过激要求上起到作用。” Peter Lu认为John Key在处理事情上“具有国际视野,这可能同他以往在海外做过国际金融有关”。 怀唐依协定,一个原本象征种族和平共处的建国纲领,却在诞生后为新西兰制造了许多种族问题,折磨了一代又一代新西兰人。这不可谓不是个讽刺。当时光进入了21世界的第一个10年,当离怀唐依索赔问题的最终解决越来越近,我们也许有理由乐观的期待,今后的怀唐依日就是一个纯粹的举国欢庆日,没有怨恨,没有困惑,没有抗议;我们的总理在怀唐依参加纪念仪式时不会被推搡、不会被扔泥巴,不会掉眼泪。 原文发表于2010年2月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