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徐毓芳：上海、香港到新西兰，从首位华裔议员到首位华裔部长

新西兰以绿色清洁的环境享誉世界，政治廉洁度也是世界中数一数二。

几乎每年，新西兰都会通过一个个活生生的政坛例子像世界展示清廉现象。

现在，新西兰又在上演着一出清廉反腐的大戏。人物的主角是新西兰华人 – 新西兰首位华人议员和首位华人部长黄徐毓芳女士。

2010年的11月，可能是黄徐毓芳女士14年国会议员生涯中倍受煎熬的一个月。

因为身为新西兰首位华裔国会议员和内阁部长而享受特殊荣耀的黄徐女士，近日被揭发出利用部长身份影响她先生在中国的生意、并且违规使用国会旅行津贴，因而被迫在上周五黯然辞去部长职务。随着有关她违规行为的进一步被揭露，黄徐毓芳女士的国会议员职务也岌岌可危。

黄徐毓芳出生在上海，生长在香港，在香港拥挤的公寓中度过了少女时代。1974年她17岁时随父母移居新西兰。在坎特伯雷大学学习了商科，获得硕士学位。

上世纪90年代，大量台湾和香港人因为新西兰政府开放了移民政策而涌入新西兰。新西兰民族成分的构成越来越多样化。为了照顾各种政治力量的利益，特别是社会边缘群体、少数族群的利益，新西兰在1996年开始实行MMP选举制度。得益于这一混合比例选举制度，黄徐毓芳在1996年作为国家党的华人代表，靠党内排名进入国会。她进国会的那天，新西兰首都惠灵顿国会大厦外聚集了众多华人，人们兴奋地高唱“龙的传人”，庆贺新西兰历史上首位华人议员的诞生。

从1999年到2008年，黄徐毓芳女士所在政党一直是在野党。2008年，国家党在大选中获胜，黄徐毓芳也因为在一个华人比较集中的新选区获胜，作为选区议员进入政府内阁。能凭借选区获胜进入国会，这个成绩要远远高于靠党内排名进入国会。或许是凭借这一成就，黄徐毓芳担任了政府民族事务部长和妇女事务部长。

然而，头顶首位新西兰华人部长光环仅两年，黄徐毓芳就因为违反国会规定，损公肥私而失去部长职务。

按新西兰国会规定，资深议员和伴侣在私人国际旅行时，可享受高达90%的机票折扣。当然，由纳税人负担的旅行津贴只限于私人旅行，不适用于商务旅行。但是，黄徐毓芳和她的丈夫黄先生被披露2008年去中国旅行时，涉及了商务活动。而且，她还以部长身份在一份她先生参与的生意合约中作为见证人签字。

11月10日，反对党议员在国会指黄徐毓芳违反内阁部长行为守则，以自己政府部长职务影响她丈夫在中国的生意。他说：黄徐毓芳2009年1月在她先生参与的连云港飞浪气垫船有限公司的一份文件上作为见证人签名，在职务一栏上写着：“新西兰政府部长”、在地址一栏写着“国会大厦”。

霍奇森先生质问黄徐毓芳在以“政府部长”名义签字时，“是不是在行使部长的职能？”

不过，黄徐毓芳坚决否认自己利用部长身份影响丈夫在中国的生意。

然而，当新西兰媒体记者问黄徐毓芳这次中国商务之行是谁出资时，黄承认使用了国会旅行津贴。但她咬定这是一个假日旅行，符合国会规定。

黄徐毓芳夫妇的中国之行到底是度假还是同商务有关呢？

总理办公室展开了调查，结果很快出来。黄徐毓芳的确是用纳税人的钱为她先生的商务之旅买单。

11月12日，黄徐毓芳发表声明辞去部长职务。

她在声明中承认，她用国会旅行津贴支付她丈夫2008年在中国的旅行费用。她承认她先生在旅行中“确实联系了一些生意。”

黄徐毓芳还无法向国会保证她只有这一次违反旅行津贴使用规定。

当时还在日本参加欧佩克高峰会的新西兰国家总理约翰·基当即接受黄徐毓芳辞呈。他还说，如果黄不辞去部长职务，他也会把她开除。

与此同时，新西兰国会宣布对黄徐毓芳以往在国际旅行中使用旅行津贴的情况进行全面调查。

反对党工党也要求政府提供黄徐毓芳过去14年来使用旅行津贴的全部情况，包括她和她丈夫去中国的次数。

由于黄徐毓芳不是第一个因使用国会旅行津贴出问题的议员，她的辞职立即引发新西兰各政党和媒体对于国会旅行津贴制度的检讨。黄徐毓芳辞职的第二天，新西兰两家最有影响力的英文大报《新西兰先驱报》和《领土邮报》均发表社论，呼吁取消议员海外旅行津贴，而且是“越快越好”。

其他一些政党也提出由一个独立机构对国会议员的收入和权力享用进行监管。

社论说，黄议员在有她先生参与的生意合约中以政府部长的身份作为见证人签字是一个较大失误，因为政府并没有参与这个生意。然而，违规使用政府津贴则是致命的错误。

11月15日，新西兰总理约翰·基从日本访问归来。当天下午，他即在媒体发表会上提出希望尽快取消海外旅行津贴制度，说这个制度已经不符合现今社会潮流。

辞去部长职务，并没有让深陷麻烦的黄徐毓芳女士结束烦恼。反对党工党随后再报猛料，指黄议员的先生所开的两家公司注册地址同黄议员选区办公室同一个地址。在纳税人资助的议员选区办公室内开个人公司，这在新西兰，显然是不能接受的。

在反对党和媒体的不断爆料和穷追猛打下，黄徐毓芳在2010年12月14日黯然辞去国会议员职务。

黄徐毓芳在辞去部长职务的声明中说：能够成为新西兰首位排名华人议员、首位选区议员和首位华裔/亚裔部长超出我最大的想象”。

对于一个外来移民来说，能够在新西兰成功接受高等教育、能够被选入国会，能够担任政府部长，确实不容易。

黄徐毓芳的经历和成就本来对于新西兰的新移民特别是有抱负的年轻亚裔移民来说，有着极大的激励作用和榜样的力量。

从首位华裔议员、首位华裔部长到首位因为违反规定、谋取私利而被迫辞职的华裔部长，黄徐毓芳开创了一个又一个历史，有的光彩，有的不那么光彩，结局难免让人嘘唏。

 

（原文写于2010年11月16日，发表在《南方人物周刊》）